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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命结束后……

不知道我的躯壳躺在那儿多久了。我好想回去,但不可能了。都晒干了,就剩下白骨了。我的羽翼仍然清楚可见,但就只剩羽翼了。我就这样躺在那,等风把我带到不知名的地方吗?我好想知道我仅存的羽翼,最后会飘到哪里,所以我在这里徘徊,等待风,决定我的遗体的去向。

这时,灯亮了。我一直以为这房子是空置的,我躺在这儿的几天,都不见有人在屋内走动。终于有人回来了吗?接着,阳台的玻璃门被推开了,一个看似疲惫的女生,走了出来。她看见了我,退了回去,很不知所措的跌坐在门框上。然后由跌跌撞撞地走回了屋里,开了阳台的灯,又呆坐在门框上,两眼直视着我的身体。有那么奇怪吗?爱大惊小怪的人类,我每天飞过宰猪场,飞过屠场,飞过刑场,什么尸体都见过,只是我小小的身躯,有必要让这万恶的人类那么惊慌吗?

然后她拖着一身臭汗的臭皮囊,坐在电脑旁,开始歇斯底里的猛按键盘。她开始问所有在线的网友,该怎么处理我的尸体。他们告诉她,只是一只死鸟,拿扫把把我扫掉就行了。她又问:“不是该把它埋起来吗?那曾经是一个活生生的生物,那曾经是活着的,那曾经是有生命的!”。她的网友们开始笑她,说那只是一只鸟,不是人,只要当垃圾丢掉就行了。她开始流泪,自言自语:“生命不是应该受到尊重的吗?为什么人命那么珍贵,鸟的生命就那么不值钱?那个弹弓随便一射就能射中人,而射中鸟的机会相比起来如此渺茫,但为什么发现死了的人要报警,要上报,要办死亡证,要这要那,而一只鸟死了就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垃圾?”。

我感激着女生对我们生命的尊重,但以我对人的观察而言,她疯了!她是个崩溃了的人。她关上电脑,狂哭。绝对不是因为我吧,从她的表情上看来,那是无助。她想打电话给某个人,希望他来帮忙,但又迟疑,越来越矛盾,越来越不知所措。她害怕打电话求救,会把人吓着,或会让人说她是疯子。哭声持续……

慢慢的,她冷静了一些,拿了一张报纸,关了阳台的灯,在黑暗中,将报纸盖在我彻底干枯的身上。眼泪不停的流,为了她的寂寞,为了她的无能,也为了她的无助,决不是为了我。报纸只能覆盖我的身躯,不能将我存在的事实给抹掉。她拿了一个透明的塑胶带,将我,连同报纸,推进了袋子。塑胶带是完全透明的,她还是可以清楚地看见我的羽毛,于是,她又拿了另一个全新的胶袋,把我装了进去。只差没拍照,不然就完全像在公路意外中丧命的人一样,盖报纸,黑胶袋。她并没有将我丢经垃圾桶里,她不认为我是垃圾。她知道她不能将我也送进太平间,所以她将我搁在一边。接着,她躲进厕所,花洒的水声,夹杂她的哭声,隐约传来。

我的尸体,并不恐怖,一点血腥的味道都没有。她的恐惧,并不来自我的尸体,而是来自她的迷惑,对生命的疑惑,对孤单的恐惧,对其他人看待非人类生命的冷漠,对不明朗的未来……她只是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原因,而借题发挥。

无论如何,我感谢她对生命的尊重……

Comments

Anonymous said…
小鸟,对不起。在我回复那位女主人的前一个小时,我刚吃了你的同类,而且那半具尸体还在我身边的盘里。
我真的以为她是在开玩笑!天啊! 要是她知道我不仅把你同类的骨头丢进垃圾桶里,不知会不会哭到不甚人事? 一个小时前,我还在哏它的骨头呢。我看这一个星期我是不会在碰鸡了。就当作是为你唉悼把。 souli.
Anonymous said…
我的天~~
噢,我的鸟~~

死已经是很痛苦了。
死了还让你吓了一跳,对,你死翘翘了不能跳。
跟你讲噢,如果我是你ho,我会挣扎起来!
"此地不宜久留,更不会是天堂"

跳下去!

那女孩怪怪的,小心连尸体无全...
Unknown said…
我吃肉的,所以我矛盾。煮熟了摆在我桌上的,我就吃掉。只是太累了,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刺激。
SonicWave said…
会了解生活的痛苦, 是因为已品尝过生命的快乐. 人生必然起起落落, 否则与电脑的千篇一律的程式, 有何分别 ?

传说中, 凤凰在生命消失的时候, 必会起死回生, 比之前更上一层楼

希望她能像凤凰般, 在面对了人生的低潮期后, 成为另个更好的她.
C. H. Beh said…
躯体是没有生命的,灵魂才是有生命。
躯体不会飞翔而灵魂会。
对生命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。
被自己和别人尊重的她,相信会有更美好的一天。
谁说区区一只鸟不重要!!??

你懂不懂有多少男人为了保护它,不惜牺牲一切呢??!
Unknown said…
阿龟阿头兄,介不介意说别的颜色的笑话?
Chen Jie@陈杰 said…
我还是看没有路啦!

有点村上的感觉?
ek said…
嘗试把故事里的小鸟,换成一只蟑螂,或壁虎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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